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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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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次謀逆導致整個王宮戒備更加森嚴,不過,安震英既是儲側妃,只要不接近禁地,自然沒人攔他</p>

自從進了宮便鎮日借酒澆愁的安震英,一如以往又醉倒在暢沁園偏僻的角落,所以當他聽見了聲響,由灌木叢裏往外望,看見了卿卿我我的孫篤育及江貝亞時,一時還以為自己醉糊塗了,直到他們提起了一個名字——</p>

“那鬼鷹是否有認出人?洛皓軒是鬼鳳嗎?是鬼堡的人嗎?”</p>

江貝亞搖了搖頭,一臉可惜,“當時近身的鬼堡殺手全死絕了,逃離王宮的人則沒聽見他們的對話”</p>

“其他人認不出鬼鳳?”</p>

“鬼鷹早就因為理念不合月兌離鬼堡,現在他及他的手下雖然還以鬼堡的名義行走江湖,但知情的人都知他已不是鬼堡之人,而且他的手下也非出自鬼堡,自然不曾見過鬼鳳”</p>

“若那洛皓軒真是鬼鳳,孫篤靈就不得不殺他,本公主便痛快了!”孫篤育不只要殺了孫篤靈、奪了她的王位,還想看她痛不欲生的模樣,只可惜鬼鷹不濟,什麽事也沒辦成還丟了性命</p>

“以年紀來看,洛皓軒不是鬼鳳,但若二公主想也能將他當成鬼鳳”</p>

安震英無聲冷笑好一對狗男女,光天化日之下便密謀怎麽害人了嗎?不過他們誰都可以惹,他都懶得管,唯獨那鬼鳳……若鬼鳳真是閻擎倉的話……</p>

孟謹言告知他二公主和江貝亞的事時,安震英本還不相信,如今卻真的看見了,接著他想起了文亦靳對洛皓軒的評語、想起文亦靳推斷洛皓軒必是知道了兩人私情,想查清楚二公主究竟有什麽意圖,才故意領著大公主,指了江貝亞為側妃之一</p>

安震英本來還很討厭洛皓軒以中宮自居,完全拋棄了男子自尊,現在卻突然覺得不再那麽厭惡他了</p>

或許,他可以找機會接近洛皓軒,他既被懷疑做鬼鳳,定有其中的原因,或許,能借由他找到鬼鳳也不一定……</p>

孫篤靈卷起了大婚之前孫篤育特意送來給她的案卷,一雙蛾眉深鎖,如今她再不能自欺說洛皓軒與那鬼鳳一點關系也無了</p>

案卷中記述的是一滅門血案,被殺的人是犁昌府知府宋泰成,知府一家連同奴仆無一幸免,但宋泰成的四名兒女卻消失無蹤</p>

孫篤育送這案卷不只是想挑撥離間,分明已懷疑了洛皓軒的身分</p>

她是養在深宮的公主,不可能認識民間的孩子,上回王兄對她說過孫篤育已經知道這四個孩子的存在,會懷疑到洛皓軒身上並不意外</p>

孫篤育送案卷來時,問了收留了孩子們的原因,她敷衍了孫篤育,孫篤育也沒有戳破她,只跟她說她打聽到四個孩子的出身,孩子們的父母是一樁滅門血案的被害人,他們遇害後,四個孩子就消失了蹤影,有人說便是當時殺了他們父母的殺手帶走了他們,孩子們一消失就是五年,直到如今才又出現</p>

孫篤靈的腦子飛快的運轉起來,如今她要擔心的不是謀逆的問題,王宮經大婚那日後禁備森嚴,刺客要再闖入不易,若非軍隊,是攻不進王宮的,如今她要面對的,是來自宮廷內部的鬥爭</p>

她能調出這案卷,但孫篤育不行,必有人幫她,而孫篤育與國相交好的耳語她曾聽說過,這案卷十分可能來自於他</p>

她與國相高恒豐一向不合,早打定主意一繼位便更換國相,所以高恒豐轉而效忠孫篤育甚至扶植她為王,並不意外</p>

如今她要查的,是高恒豐如何得知四個孩子的事,還有送這案卷給她究竟是何用意</p>

當初洛皓軒是謊報年齡入宮的,孫篤育應暫時不會懷疑他就是鬼鳳,頂多只是懷疑洛皓軒與鬼鳳有關,進而挑撥他們的關系</p>

但高恒豐的用意呢?挑撥了她與洛皓軒的關系,對他有何益處?孫篤靈轉念一想,立刻想出了另一個可能性</p>

高恒豐要挑撥的不是她與洛皓軒,要挑撥的是她與母王之間的關系</p>

滿門抄斬的遺孤若再被擒獲,唯有淩遲處死一刑,她是絕不可能讓此事發生的,但閻雲蛟犯的是叛國的大罪,她不能不顧國法循私,就算她要循私,母王定然不允,她們必會起沖突</p>

就算她已親政,但在母王真正退位之前,這個國家的主君還是母王,她隨時有權力奪了她的儲君之位,改立他人</p>

思及此,孫篤靈的擔憂便顯現於色了</p>

就在孫篤靈思考的當下,擷音殿外傳來鼓噪聲,孫篤靈還來不及喝斥,就見安震英闖了進來</p>

孫篤靈開口便是怒斥,“膽敢擾了儲王妃休養,你還想要你的腦袋嗎?”</p>

“我是來稟告好消息的,我剛剛走了一趟醫監,禦醫告訴我說儲王妃身上的毒患已見好轉,或許這幾日就要醒了”安震英沒有一絲恐懼,借著酒意上前,行態無禮的口出譏諷之語,“如此大公主便可不必日日守在儲王妃屋內,忘了你當日選秀,可還指了其他四名妃子”</p>

“安震英,我真是看錯了你,沒想到你竟會爭寵?”</p>

“爭寵?我只是聽說儲王妃不管是擦身、上藥、更衣,都由大公主親手處理,特來告訴大公主,您還有其他妃子可以使喚,更衣這種事,我來便成”安震英說便說,還伸手真要月兌去洛皓軒的衣服</p>

孫篤靈攔下,翻手便是一掌襲向安震英,安震英是醉了,但眼還明手腳更快,一瞬間便躲開了孫篤靈那一掌,“想不到公主還會武功”</p>

“是!所以我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,幫儲王妃更衣上藥不難”</p>

“喔?但大公主不怕有心人會借此做文章?才剛死了一個身上有紋飾的鬼鷹,大公主需要盟友”</p>

孫篤靈因安震英的話而感到震驚,鬼鷹一事是機密,外人只知謀逆之事,不知為首之人是誰,安震英如何知道的?!</p>

“大公主,你那聰明的腦袋別想太多,我就跟大公主挑明說了,儲王妃身上若有鳳紋,你要擔心的就不是我,是他的命”</p>

孫篤靈想由安震英的眼中看出陰謀詭計,但安震英的眸子一如以往清澈,一如以往對她不屑一顧</p>

“明明你就不把我放在眼裏,我不明白皓軒為何還要妒你”孫篤靈坐回床邊,托起了洛皓軒的手,幽幽的說著</p>

“儲王妃的確多慮了,我會入宮當秀子,都是因為我那忠心耿耿的父親,明明二十年前險些被誣指通敵叛國,還對王室如此忠心,真是世上第一愚人,不過儲王妃若真是那人,他便是上天下地絕無僅有的大愚人”</p>

孫篤靈聽見了關鍵性的詞句,不解的看著安震英,任由他走上前,撥開洛皓軒的衣襟,如今他只著裏衣,一撥開衣襟,便可看見胸口紋飾</p>

“原來鬼鳳的鳳,是鳳凰……只是鬼鳳是確定了,但年齡卻與恩公之子不符,原來恩公之子不是鬼鳳嗎……”</p>

“恩公之子是何意?”</p>

安震英在一旁的桌案邊坐下,臉上難掩失望</p>

“大公主,您可知二十年前閻家並未叛國,而是一樁冤案?”</p>

“冤案?”</p>

“當年文官們與武官們各有派系,手段兇狠的文官派為了清除異己更是無所不用其極,而護國軍大將軍閻雲蛟,便成了文官派的頭號目標,他們策劃了一起鋪天蓋地的陰謀,冤得閻大將軍只能含恨歸西”</p>

“閻雲蛟有冤屈?”孫篤靈仿佛聽見了轉機</p>

“是的!家父身為閻大將軍的副將,當年得以幸免於難,便是閻大將軍假意聽信讒言,將家父逐出了護國軍,才逃過一劫,事後屢屢細想,又收到閻大將軍所遺留下的書信,家父才知道了當年閻大將軍的苦心,也因為閻大將軍信中對王上依舊忠心,要舊部不可將這冤仇記恨至王上身上,家父才會一直對王上如此忠心,他說,他要代閻大將軍完成他的使命”</p>

原來,閻雲蛟是冤枉的,那麽只要她告訴母王,洛皓軒的罪便可免了吧!</p>

孫篤靈興奮的起身,要前往面見母王,但走到門邊,腳步卻頓時止住,欣喜的表情消失無蹤</p>

她沒有證據證明閻雲蛟的清白,母王當年既定了閻雲蛟的罪,便是有證據,而且洛皓軒也的確殺了六名官員,犯下不可饒恕的血案,即便母王真信了閻雲蛟無辜,且要饒洛皓軒犯下的血案,這可畏的人言又饒得了他?</p>

安震英因為孫篤靈的表情而欣喜,她這反應代表了什麽?洛皓軒真與閻氏有關?</p>

“大公主,你該多信任我一些,我實在不想拐彎抹角與你鬥心機”</p>

孫篤靈望向安震英,終於開口,“皓軒便是鬼鳳,也極有可能是閻擎倉”</p>

“怎麽可能?年齡不符啊!”</p>

“為了入宮選秀,皓軒謊報了年齡,他今年正是二十八歲”</p>

真的嗎?眼前的真是恩公之子?若父親知道了閻大將軍之子還在世,該有多高興啊,如今他得救他!</p>

“那麽,大公主你必須想辦法救儲王妃了,因為二公主與江貝亞兩人私通,下一步要除掉的對象,便是儲王妃”</p>

“這話何意?”</p>

“二公主的原話是『若那洛皓軒真是鬼鳳,孫篤靈就不得不殺他,本公主便痛快了!』而江貝亞便獻計,要將儲王妃誣指為鬼鳳,即便年齡關系無法以閻擎倉的身分入他於罪,但光是鬼鳳身上背的人命,也夠要儲王妃的命了”</p>

原來孫篤育不只想要挑撥她與洛皓軒,還想要洛皓軒死嗎?孫篤育對她的恨竟如此深,奪她王位、她的命還不夠,還要看她親自定所愛死罪才甘心</p>

不行!閻氏一族蒙冤已夠無辜,如今她斷不能讓當年的事再害了她的心上人,但讓洛皓軒留在王宮只是平添危險……</p>

想起了閻雲蛟當年保護副將的做法,孫篤靈有了主意,下了決斷</p>

“原來我的真心錯付了,原來我所愛之人,背後的故事竟如此不堪”</p>

突然看見孫篤靈冷絕的神情,安震英心中一驚,莫非他錯信了大公主,她對洛皓軒的愛根本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深?</p>

“大公主,我說了閻大將軍是冤枉的”</p>

“但你並無證據,叫我如何信你?”</p>

“大公主不信我無妨,還不信儲王妃嗎?”</p>

“他滿口謊言,要我如何信他?你愛當這個人是恩公之子,便由著你吧!從今日起,照顧他的責任便交給你了,我念在曾與他相愛一場,不追究往事,他醒後,你讓他自請出宮吧,我會下詔休棄”</p>

“大公主休棄了儲王妃,是要他的命吧!這比定他的罪還令他傷心”</p>

“安震英,他是你恩公之子,要擔心他的命的人是你不是我,你看著辦吧!”</p>

安震英無言又錯愕的看著孫篤靈冷寒著臉,丟下這句決絕的話語後,轉身離開了擷音殿</p>

大公主的態度怎會變化這麽大?簡直像是刻意的……安震英腦中靈光閃過,難道大公主學了一回當年閻大將軍將父親逐出護國軍的手段?</p>

他……能這麽想嗎?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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